草 药

大雪解封，河水东流

天亮了

我们不在暗处

风进进出出，接纳万物的聚集

风走后，万家灯火柔弱

风面前，流水放慢心跳的速度

草药独自守着寒冷

用声音叫开一扇门

灰尘落在现场

告诉我先辈的足迹和新的归途

小小草药，关乎人之生命

天地间的信使

给每个物件固定的位置

岁月不能提取埋在土里的日子

醒来的清晨

这些年来，头顶的雷电、风雨、沙石

还不足以给我内心的强大

怀揣的经卷、丝绸、月光和溪水

一再让我打磨柔软光阴

对生活，我曾无限热爱

也有小小绝望

对时光，我曾质疑它的缓慢

也深感它的疾速

我还没有，学会切换术

揣测不透风的走向

清 扫

神的供桌之上

雏鹰展翅，贴着天空飞翔

一条路走到天黑

落日留下的，我们需要

落日带走的，我们更需要

穿过夜晚的针，是谁留下的替身

解救一碗泼在地上的凉水

星空低下头颅

大地多了辽阔

低头接近一朵花，接近

一根腐朽白骨，生活馈赠过的

我都记住，没有清扫

消失的雪

找出消失的雪

勾销世间的误解

云朵、炊烟有自己的轻

石块、苍茫有自己的重

我们掂量不如一杆秤的坐实

天空和大地，对峙的两个鼓面

它们发出的声响

不是我们手中鼓棒敲出的声响

风吹落枝头的叶子

死亡覆盖新生

风吹远草丛里的灰烬

新生叫醒死亡

怀念童年里的漫天飞雪

再大，再厚，也盖不住奔跑

出 发

月似弯弓，白雪守空园

风的回声挡不住风

那一刻

光阴挥手，人间少了一半烟火

我不哭泣，不转身

我的确在重复自己活过的那一部分

走了很长的路

眼里沙尘，还在原地站着

入海口，月光被打湿

只为看清自己

俯视苍茫大地

河水东流去，疾风过山头

我们要走的那条路

疲惫找到安身之所

罪过收回的手惦着人间冷暖

风眼里

天色昏暗

一棵倾斜的竹子

一粒落下的沙尘

感受风的存在，重新生长

头顶苍穹，脚踏黄土

活在黑夜里的坚冰化为一碗净水

指点的手和尘埃

有时是去祝福一对新人

有时是去吊唁一个死去的老人

人间开关自有它的法则

跟着流水转弯

用声音叫开一扇门

透进门窗的光线，交出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