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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沈从文故里,到早岗苗寨


孙 勇
发布时间:2020年08月13日  来源:

  走出凤凰古城,我回头眺望远去的沱江流水。

  沱江两岸晨雾里的吊脚楼,华美撩人的夜生活,对于我这个在湘西生活了多年的湘客,已经不那么稀罕。拽我脚步的,也是深感遗憾的,是青石板路深处,那座据说并不是很宽大的院落。

  昨夜子时,沱江岸上的酒吧歌楼还在嗓腾,沱江上那个由木板搭成的“柳腰”桥,和“柳腰”桥不远处,那十来个过河石墩,来自北方、东西南方和国外的游客,还在不停地稀罕凤凰的好。我挤出来来往往的人群,绕过穿着苗族服饰摆造型的凤凰的过客,跳上沱江岸,脚板“噗踏噗踏”敲打青石板铺就的台阶。

  一股人流朝着热闹的虹桥蜂拥而去。

  按照店家手指的方向,穿过吊脚楼的腿林,我朝小巷深处走去。

  灯光越来越暗,青石板越来越不平坦,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安静,小巷在黑暗中似乎伸了一个懒腰后又睡着了。说是五十米左右就到沈从文先生故居,怎么走了那么多木板拥挤成的门面房,还不见那座文人的院落。

  店铺的灯火越来越稀疏,再走,黑,在小巷的深处歪着嘴呲着牙,再问路边的店家,说快到了。继续往前走,前面是黑中的更黑。黑暗中,南无袈裟理科佛长篇小说《苗疆蛊事》中的沱江水妖爬上岸,那条以蛇为附体的水妖,似乎就在小巷深处等我,我被黑中的更黑生吞下去又吐了出来,最终,我还是没有见到沈从文先生的故居。

  山上的树木终于捂住了沱江及两岸的吊脚楼,却捂不住《边城》里那个可敬可爱的老船夫,那个纯洁得如同清凉沱江水的翠翠姑娘,还有那只喜欢沱江流水的小黄狗,那条唯一的过河工具乌篷船。

  蛙声中,苗民吆喝着牲口,犁出一片红色的泥土。

  野蒿已经盖住了路边的石头。

  导游交代,在进入苗人谷寨门之前,要按照要求回答“土匪”的盘问,否则,就不让进入苗人谷。土匪,我们侗族也常见,那年,我入住侗族山寨时,邻居中大多数中年以上年龄的男子都当过土匪。土匪,要以苗族最为著名,这是受电视《乌龙山剿匪记》剧中人物榜爷形象的影响,听说要与“土匪”打交道,榜爷和钻山豹,跟着我们一起走进了苗人谷。

  原本简单的对话突然有变,看寨门的一个“土匪”说我们没有对上正确的暗号。“土匪”群情激愤,不停地挥舞手中的砍刀冲进人群,直接抢走了一个女驴友,导游懵了,我们慌了,老人孩子被吓傻了。当然,我们的自由也被控制。哪里出了差错?是游戏还是遇见了真土匪?

  “咚—咚—咚—”

  三声携带着苗人火药味的鼓响,把苗人谷悬崖峭壁上的石头摇晃了下来。这三声鼓响,在山谷回响的同时,也重重地敲伤了游客的胆量。导游率先从慌乱中回过神儿来,一脸怒容地正要与土匪理论,那个看寨门的土匪拱手发出邀请:请苗家的贵客进入苗人谷,放行!我和一干游客的紧张情绪,一下子放松下来。原来,土匪“戏班子”为了烘托气氛,渲染或突出主题,增加了游戏的刺激性,临时勾兑了游戏浓度,当然,那个漂亮的女驴友不但毫发未损,还受到了特殊的待遇,她的头上和脖子各多出了一个花环。

  苗人谷是苗人生存状态的具体体现,这个古老的民族,在蚩尤部落被炎黄部落打败后,不得不脱离黄河文明一路南下,尤其被官府招安不忍屈服,暗藏在这深山老林中,度日艰难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。

  一脚踏进苗人谷,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就像那年入住侗族山寨,由于不适应地理气候我浑身长满疥疮,奇痒难耐,经过三个月的药物治疗才得以康复。很难想象,当年苗民由中原入驻湘西十万大山,不适应潮湿的地理环境,又没有科学技术支撑,他们是怎样生存下来的,难怪,面对官府的招安,苗民不肯顺从有其根深蒂固的理由。

  正对着苗人谷寨门的悬崖峭壁上,是一个天然的守门城堡,想进入城堡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要经过一翻攀岩挂壁的爬行,土制的军用物资,都是由苗人捆扎在腰间负重攀爬运送到城堡。这个城堡居高临下,易守难攻,虽然明清政府人多武器先进,最终没有征服苗人的坚强意志而妥协,直到凤凰古城和芙蓉镇被人们发现,这一支生苗才知道政府的好,才走出苗人谷,才与山外的安详繁华链接,也才有了合法的身份以及身份证明。

  导游阿细就是最后的生苗之一,说起生苗阿细如北方遇见了春天,尤其说起生存的艰难,阿细带着情绪。阿细说自从祖先南下,就与中原文明结下了仇恨,朝代更迭,苗人从不与官府打交道,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杀,苗人向更深的山沟不断迁徙,由于连年与官府对抗打仗,苗人对三样东西特别重视,那就是女人、银子和鼓。女人是用来生孩子的,生孩子越多,苗人的武装基础力量就越有保障;银子是试毒工具,最大限度地避免了食物中毒。银饰还可以去湿又可以为产后的妇女养生;鼓是消息传递的信号,及时通知战斗准备或鼓舞士气。

  站在城堡下面向苗人谷望去,宽阔的洞穴,一河能当镜子照的清泉水迎面流淌,传说中的苗人妇女头像,就是穿过洞穴由自然山体勾勒出来的巨大光束所形成,那惟妙惟肖的人体侧面头像,头帕及耳饰,以及高高的鼻梁、鼻尖,随着脚步的移动,角度不同,会变幻出胖瘦不同的人体头像,让人能切身感受到地壳撕裂瞬间时的巨大震撼,难道大自然早就晓得苗人会走进苗人谷,而提前用阳光为苗人准备了一尊由大山绘制的苗人妇女头像?这个被历代统治者防止西部苗民生衅的前哨阵地,果然让人望而生畏,苗人谷是进入苗寨的必经通道,要想找到苗人,过不了苗人谷这一关,根本就别想看到大批量的苗人。走进“阳光头像”是一片开阔的峡谷山地,峡谷两岸悬崖垂挂,经过一条数十米盛开着七色彩虹的白色瀑布,进入一个洞穴,这个洞穴狭窄无光,顺着悬崖峭壁上人工搭建的悬梯爬上去,一股清泉,顺着极像凤凰的钟乳石脊背上流淌下来,歇息片刻后再钻一个斜坡山洞,就登上了山顶。

  苗人谷的山顶洞口,被苗人的各种土特产包围着,其中的苗寨米酒特别吸引味觉,品尝一口,那甜是有力量的,味觉告诉我酒的含量几乎为零,后味虽有点酸涩,但并不影响苗酒的独特品质。

  站在山顶向远处眺望,一湖秀水,平躺山谷,两岸苗山,无限风光。

  苗寨迎接我的,不是作曲家杨天解的舞剧《边城》组曲。

  站在早岗苗寨的演技场上,上刀山下火海的刀山就竖立在我的眼前。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,没有亲眼目睹苗巫师踩着锋利的刀刃爬刀山的精彩时刻,但从一把把捆绑在高耸入云刀杆上的钢刀,可以感受到现场气氛的紧张情绪与激扬喝彩。

  演技场被石头与细瓦层层叠叠包围着,周围的房屋,由山沟底部,成40度左右的锐角向山坡铺展开去,那错落的韵致,如同苗家妹子抛向天空的蓝中漂白的头帕。细细品味,咿咿呀呀的苗疆山歌,顺着石缝瓦面,由弱到强,最终汇流成杨天解舞剧组曲,在我耳畔回响。

  这个由末代苗王统治的早岗,这个被称作最后的苗寨的生苗村寨,给人的想象空间太大了。她的神秘与神奇,不光她有瑰丽多彩的苗族挑花、刺绣、织锦、蜡染,还有她的能歌善舞,以及上刀山下火海,更加吸引我的,应该是传说中的赶尸、放蛊和落洞。

  关于赶尸,香港电影有不少的戏剧性描述,只当是游戏。观看了由苗人编导的《巫傩神歌》歌舞,特别是赶尸一场戏,当舞蹈演员用肢体语言真情诠释招尸还乡的场面出现在舞台上,演员的精彩演绎加上背景音乐的渲染,一下子就把观众的情绪推向高峰。那是苗人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抗战领袖,期望抗战胜利后把孩子们送还寨子,可是,这些孩子在战斗中全部牺牲,只剩下那位抗战领袖,当这位抗战领袖把消息传递给苗寨人民时,苗人震惊了,他们把抗战领袖痛打了一顿后,和抗战领袖一起来到战场上,并由苗巫师施法,一路摇晃着铜铃叮叮当当,赶着尸体回到苗寨。特别是再现战斗打响后的声像光影效果,苗寨的孩子们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那股精神劲头,紧接着一个一个壮烈牺牲栽倒在舞台上的舞蹈场景,真的是震撼了我,情绪严重失控,我激动得捂着嘴巴嚎哭起来。

  传说中的龙老兰是苗族养蛊人之一,她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,研制苗蛊,精心培养出金蚕蛊。这个龙老兰,虽然成功培养出了苗人的制胜法宝,却没有命运享受金蚕蛊的威力,一旦成名成就,身体也随之枯萎。她的外孙陆佐,无心插柳柳成荫,金黄透明又招人喜爱的小精灵,为陆佐及心怀光明的人们,带来了许多不可能实现的可能性。

  养蛊的苗人不在少数,但成功者却寥寥无几。据《苗疆蛊事》中描写,在东南亚热带雨林中,一支南迁的苗民就有养蛊的习惯。其代表人物池莉妹、池莉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  我们侗族与苗族的养蛊方法大同小异。侗寨养蛊,把一只鸡子放血后扔到山上,蜈蚣、毒蛇等剧毒动物,轮番抢食并进行厮杀,最后只剩下鸡骨架,鸡骨架经过风雨腐朽,把鸡骨碾成粉末,如果遇见仇人,把鸡骨粉末放进仇人的食物里,仇人食用后,肚子肿胀,如果没有解药,直到死亡。

  蛊有很多种,金蚕蛊是蛊中之王,它会把中了其它蛊的人身体内的蛊毒吸食掉。电影《妖猫传》中杨贵妃所中蛊毒,血管里生产出大量蛊虫,如果当年有金蚕蛊,这些蛊虫是可以解除的,杨贵妃的去向可能也就不会那么神秘了。

  无论赶尸或养蛊存在与否,它都是苗族文化的具体体现,也是苗族人民智慧的反映。

  早岗苗寨,已经被商业污染了。本来的石头墙、细瓦房、青石板路面的村貌,笼罩在一片嘈杂的商业叫卖声中。让我眼前一亮的,是在所谓的苗王家里,我们一边品尝腊肉、米酒,一边与苗人互动对歌的场景,那一刻,我似乎走进了杨天解的舞剧《边城》交响乐组曲,无论情绪还是身体,在与苗人互动的欢声笑语中,得到了一次原始的也叫原生态的,带着深绿色苔藓的阳光的洗礼。

  我没有心情游逛五花八门的商业店铺,独自向石头叠起来的院落走去。

  离商业中心越远,院落与院落之间的青石板路上越安静,当我走到背靠大山的一户苗家院落时,突然发现这家的墙体与房屋的墙体是一个平面,如果不是另一半院墙墙体向一边延伸,会让人误认为整座用青石板叠加垒砌起来的是什么秘密基地。如此精巧的工程,却不见人来车往,突然想起金蚕蛊,我似乎看到毒蛇、蜈蚣、蜥蜴、蚯蚓、蛤蟆、黄蜂……被密封在陶罐里互相残杀,还有那支庞大的,报复心理极为强大的,传说中的灵异动物群矮骡子,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,急忙折转身体,像躲避瘟神一样跑下山去。

编辑:范江涛 胡霞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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